高山寺自来命运多舛,2008年一次遇黄河凌汛,水漫过堤,淹没了大片农田,更有许多农户被迫离家,流离失所。高山寺亦在受害之列,几乎连整所寺庙都被冲毁。而之所以仍在原地能够保留下来目前所见这点庙产,也仅仅凭借自己是建在一只高不过三丈的土堆之上。在川道,尤其是黄河流域里能够有这么座土堆也实属罕见,兴许就是为了这土堆的神奇才有人推崇,才有人顶礼膜拜,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尚无资料可循,只是在寺门外的墙壁上看到一块后人用钉子一类的东西在水泥板上刻写的粗糙铭文——
高山寺古庙进入新的鼎盛时期
□□子的运作
□时寺院成为规模
□□及东大门□部分工程在转一□□□□
发展扩建观音□及南大门
2008年□转□
在众人的努力下□□□□□
保护□□□□□
□□□来高山寺古庙
□□□□□□经兴衰沧海
始建于清康熙年间
□□□县重点开放奇院之一
高山寺古庙是佛教净土
佛
据高山寺的村民们说:最最鼎盛的是前二十年,寺里每每逢日有盛大佛事,方圆百里来朝拜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又时有因佛寺人气而兴起的商贸,寺里有专门的戏台,戏台的楣头上就写着“高山寺舞台”。我循着村民的指引一一查看那些往日辉煌,心底就觉蹊跷。当晚我在旅馆里翻查中宁县网站,又只见“旅游”和“历史沿革”里丝毫没有高山寺的记载。我就想:倘若真如村民们所说当年的辉煌的话,那么这该是经典的“草根寺庙”了,说“山寨”则有大不敬,尽管那更似乎形象。我因此对高山寺有了更大的信任。
寺院最高的建筑就在那土堆高头。寺的后墙紧贴崖壁,崖壁下端已经被像是水的东西冲刷出虎口一样的凹陷,一排排巨大的水泥枕木抵着上方摇摇欲坠的黄土,再往上就是庙基。寺旁有个凌空架设的干茅厕,我看到里面已经很久没人使用。
村民介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大势已去,似乎人们忽然缺乏了对这里的兴趣,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挣钱去了,剩下些老年人也至多偶然来打扫打扫庙堂,燃上柱香就走。高山寺村紧靠109国道,我在国道上看到一字儿排开三十余户摊位一律经营的是一种用筒状塑料袋子包装的红枣。据说当地盛产此枣,以至远销中国南方。今年又逢旺产,枣的零售价则在七至八元之间。
在109国道上走走,我看最最印象的就是枣子,剩下的就是那邻近处沉默中的高山寺了。不过也有老人对我提起,每天卖枣,到收摊后就去庙里烧香,叫庙里香火不断。这话听起来不免凄清,我说在中国其他地方则不同,经济的发展直接体现在对传统庙宇的修缮上。有的地方竟然塑起与山比肩的巨型大佛。那老人说“我们乡里水土慌乱,因黄河的灾害,有心建庙的也吓得不敢作为了。如今这庙充其量成了祈福免灾的土地庙、龙王庙……”
在庙里我看到泥胎塑造的佛身尚新,涂彩尚鲜艳。只是觉得那庙,那庙的座基实在岌岌可危。我就想到为高山寺该做点什么,为那香火的延续,为那落荒古建尚有人终日维护,为当地政府对宗教多有点尊重,为经济的大潮莫要因寺庙无利而不为,尤其是为了有人在寺庙东墙上挂出的标语上那一句令人振聋发聩之言——坚定信念,高山寺求生净土![写并制作于内蒙古巴彦淖尔]